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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城日誌
譚舒文 中國語言及文學系
 2016-17年度公開組 優異獎 

二零一三年九月三十日 

 

  漫天漆黑,雨大點大點的降落,我的默禱還是無效,我站在YIA電梯口遲疑,啊,決定一口氣跑到善衡校巴站。「我遮埋你啊」已大步前行的我停了下來,衣物上的深色水點不長滋長,我看著那素未謀面的你,微微上揚的嘴角帶著淡淡的親切感。校巴站的人龍如常的長,我道謝,你卻堅持等到我上了校巴才離開。如果說中大的雨天有一股特別的氣味,除了是青草、泥巴、氣油混合的味外,我想應該是人情味。

 

  大雨滂沱而下,還未能適應的大學生活,無法駕御的中大雨天。三、四苑的馬路成了瀑布,急促的流淌,水深越過鞋面侵蝕腳踝,唉,恐怕得報廢的白布鞋。吹斷的枝椏無力的橫躺,無視洶湧的雨水稍作休息,若果我還不趕快走完斜路,恐怕也會隨它一同流走。塞滿報紙的布鞋擱在房門外,如同販賣的二手店鋪。有多少人像我一樣,大一那年帶著濕漉的心,似乎難以放下中學六年的回憶,又一時間未能掌握大學的節奏,久久未能掠乾的心掛在鋪塵的百葉簾前,讓時間治癒。

 

二零一四年十二月三日

 

  在進學園抬頭,看到閃爍的波光,穿透玻璃在我的身上倒模,那不定期

注水的池又再填滿,我同樣被期中的工作填滿。圖書館的椅子,一樓、二樓

、三樓,留下你我坐過的痕跡。偷運一罐咖啡,提神,然後在臨窗角落工作

。有另一個偷運咖啡的人,無法自制的瘋狂咳嗽,我納悶的嘆一口氣,這是

生病的季節。哪一個無所事事的人,帶上耳機在沉迷電腦遊戲,聽不見滑鼠

溜達的聲音,而寧靜的國度從此撕裂。後來逐漸人去樓空,剩下考試期悠長

不堪的我,準備在孤獨的Sem尾自得其樂。

 

  我推開玻璃門往上一瞧,躲避大學圖書館外的燕巢,為恐我的腦袋變成

了鄒燕的茅坑。想起教授提及的故事,某外來講者無意中目睹圖書館外的燕

子徘徊,心感興趣,決定缺席演講,於烽火台台階坐下觀察一天。我日後碰

到那來回往復的燕子,也覺得牠們雙翅拍動著的是自由。在一個未知的下午,我也給予效法。

 

二零一五年一月三十日 

 

  無法爬起來,應約好了的牙醫,那該死的早上。你問我那為何要選八半課,是七點便要爬起來的時間,是毫不擅長的古籍課。我說不知,但有時喜歡總是沒有由來。大二時才捉到大學的生活節奏,大三較有自己的計劃和想法,是我後知後覺,還是時間根本太匆匆。前兩年的生活讓我們掌握到要路,好比是不再在Med can叔叔面前忘詞,一個眼神必須心領神會。離開前扯開室友的被鋪,「起身啦」我說,「好凍啊」她說。「今天遲了五分鐘,錯過校車,要用走的了」我想。帶著似乎不會看得完的《左傳》,在老師出現前成功達陣。有種執迷總是沒有來由的。

 

  中大的冬天教人不能停止抖震,像蝸牛決定要帶著綿被長居。穿著厚羽絨的我,好奇那赤著大腿的韓妞,又是一陣寒意,在她身邊經過尤是兩個世界。泳池水給抽乾,就似我們的靈魂,呆滯的等待溫柔的來臨。後來未圓湖邊的樹變得暗紅,滿腳的沙沙作響提醒你又過了一年,年頭許下的承諾有多少未圓,這個缺憾的名稱是不是故意。每個學期初也說一次的好好讀書,數著原來所剩無幾回,正如香港的寒冬好像也在能計算的將來無影無蹤。

 

二零一七年四月十五日 

 

  四年的春風拂過,始終沒有吹散你對山城的鍾情,凝聚的愛戀如初,仿如在耳邊的籠罩著你的熱風。百萬大道人來人往,校巴停剎,送來了又帶走了,昨日的新生頓成在外的遊子,但陽光依舊迤邐如初,那烽火台的魔咒繼續流傳。飯煲底旁的鈴木開花,與畢業袍上的淡黃相映成趣,然而發現它時已經疏落,呼應著四年匆匆的遺憾。某個呈交畢業論文後的下午,不能浪費大好的陽光,在石梯呆坐,記得上莊時某個略厭寒冷的清晨,我們浩浩蕩蕩在大道上拍攝了一張青春的照片,四年後卸下「大學生」的光環,我們可有能走上康莊大道?

 

  喜歡中大的春天,那掛在馬路邊的紅花,對著校巴上的你燦笑;聯合校巴站旁低調的三株櫻花,在春雨來襲前努力盛開;未圓湖的小徑,鐵欄邊垂下來形成一條花廊;和聲彎路角落的小鄒菊緊緊排列,如在五線譜上譜寫一段動人的旋律。但在下一個百花盛開的山城春天,我已離你而去,在一個未知的地方回想這一切。這裡再沒有我的蹤跡,就如我從來沒有來臨過。

學生感言

很高興這次意外的入圍了,我只是寫下了這四年(也許大部分學生都經歷過)的點滴,雖然瑣碎,但正是它們組成了我們在山城中最難以忘懷的時光,見證了我們最後的青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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